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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媒妁

小城媒妁

我使劲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前漫无目的地跑着,胸口仿佛被一只年代已久已经生锈了的门栓,紧紧插着,阵阵剧痛撕裂心肺,泪水和雨水混成一起顺着两颊流过我的嘴角,一阵阵苦涩。

小雨淅淅沥沥,石板铺成的街道湿漉漉,石板由于年代久远缘故,起伏不平,雨水消失在石板之间的缝隙,街道很窄,沿街铺面里有互相对望的店主,默默抽着旱烟的过客,茶店里拉家常的老者。我跌跌撞撞跑过,街道两旁所有人都用一种惊奇,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紧随我身影,我看到有人把头伸出屋檐上垂下的雨帘,好奇地看着我奇怪举动。

“这不是刘家少爷?是怎么了?”

“可能被谁欺负了。”街道过于狭小,声音就在耳边。我低头不语,小雨淋湿了我全身,欲绝的悲痛蔓延到了我全身。

“少爷,下着雨呢!快进来,躲躲雨,你已经淋湿了,淋多了雨会生病的!”茶馆地吴妈冲我喊。我没有理会她的好意。

小雨打湿了我瘦弱的身体,我听不进去一街上对我好言相劝,我穿过街道,才知道没有自己可以选择去的地方。街地尽头,有一段穿过田野地小石板路,走完小石板路是一个古老的庙宇。

庙宇不大,也就一间屋子,小城里人家有不顺之事就到这里烧几柱香,许许心愿,心里便有了寄托。

我和侍蓉就是在这个小小庙宇里结成了娃娃亲。那一年这里遇到了几十年一次的旱灾,幸运的渡过难关之时,附近的人们纷纷到小庙宇里烧香拜神,拜谢小庙之神地保佑。我跟随奶奶和母亲而来,我在庙宇门口第一次看到了侍蓉,红扑扑小脸,一笑露出一排小小洁白牙齿,走起路左右摆动的马尾非常可爱。

“这是谁家的孩子?白白净净,一副书生相。”一个面带微笑地慈祥奶奶过来拉住我面前的侍蓉,看着我问。当然岁月有时候就是一种玩笑,岁月冲刷掉了我白白净净的书生相。

“我家小孙孙!”站在身后的奶奶说出一句。

“好可爱。”

两个老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就像多年失散的姐妹唠起了家常,我们的母亲都各自忙着祭拜事情。等母亲们忙完,两个老人不知道是谁先提的主意,也许是他们太情投意合了,草草的就约定了娃娃亲。

娃娃亲是小城方圆的习俗,孩子小小年纪就会找生辰八字、属相相配的人家结为亲家,到了十五六岁就结婚成家,生儿育女。小城里的人有了孩子就会打听那家孩子和自己家孩子生辰八字属相可以配上,虽然是孩子的事,但都不敢怠慢。十五六岁嫁不出去,就成大姑娘了,在这里并不是多么光彩的事情。

我今年十五,到了成家的年纪,家里忙着张罗结婚事宜,家里老老小小脸上都洋溢着喜庆。我家是小城里“大富”,沿街有好几个铺面,有食盐铺、铁器铺、小杂货铺、磨米房,城外还有三百多亩土地。家里的长工们都帮忙张罗,就只差良辰吉日,到时上门拜访、提亲,一切都会顺理成章。长工罗头儿子小罗七每天跟着大家们张罗,看到我都会笑呵呵跟着我屁股后面一边小跑一边高兴的叫:我们少爷要结婚了,我们要有好东西吃啰。我总会被他无忌的童言逗得很开心,忍不住蹲下来抱抱他,摸出身上两个铜板让他到街上买自己喜欢的糖果去。

侍蓉小我几个月,已经是亭亭玉立美女,就像刚出水的莲花,文静、婀娜,浅浅笑容露出迷人脸蓉,苗条身姿,也有一种青春不懈的飞扬、桀骜不驯。

那段时光是我最美好记忆,我整天傻呵呵地期待婚期的到来。我充满了憧憬,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开始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做一个就父亲所谓“顶天立地”男子汉,接手经营家里那几个不大但祖辈视珍如命的家族产业,她很贤惠的打理起我们的家,是一个了不起的贤内助,相夫教子,井井有条,每天生活很温暖而又简单的幸福着。

母亲与我,带着家里几个女长工提着大大小小彩礼出现在侍蓉家门口时,等候多时的她那和蔼可亲奶奶笑得合不拢嘴,一脸的幸福洋溢在脸上,嘴里不停的重复:“我家蓉蓉未来的婆婆来了,赶快,赶快,进来!”。

“臻鑫,快叫奶奶!”站在我前面的母亲转过身来对我说。

“臻鑫,哈哈……男子汉了”她奶奶笑着边做引路状边上下打量了一遍边说。

“奶奶好,好久不见,你身体还是那么硬朗。”我有一点点羞涩。

“呵呵呵……孩子长大了,嘴巴还这么甜,我看着这孩子小时候就知道他长大了一定是个乖孩子,将来说不定会有大出息。”

“呵呵呵……”

“我和王先生是亲戚,远房的,我前几天路过私塾,他告诉我,你家臻鑫读书很努力,写的一手好字,以后肯定是和王先生一样是个知书达理之人。”她奶奶说着,把我们引进了她家堂屋,堂屋不大,但整齐干净。

“婶子,这些是我们给你们全家带的东西,不多。”

“哎,你们能来,我就很高心了,以后不要那么客气,又不是什么外人。”

“是我们晚辈对你的心意。”

“哎,那么破费干嘛,来坐,坐,你们都很累了,先喝口水,这几天这么热,可能要下雨了,侍蓉和她爸妈出去好长时间了,还没有回来。”

侍蓉奶奶非常客气,对我们很热情,虽然没有见到侍蓉和她的爸妈,心里依然热腾腾的,我激动无比,每次碰到侍蓉,心都会狂跳不止,按耐不住的乱碰,让自己都招架不住。这次是提亲而来,我的心前所未有的狂跳、紧张、又要窒息。侍蓉的美在我心中就像被火红的烙印烙过一样,深深烙入,不可磨灭,她美丽的容颜,不时浮现在我的脑海。

侍蓉奶奶和母亲至于说什么内容,我坐在跟前,但心不在焉,所以浑然不知。

我们在她家除了她奶奶,没有看见其他人,她奶奶耐心用表歉意的语气解释着,侍蓉和父母到远方亲戚家,可能今天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母亲极力的表现出无所谓,为的是不让她奶奶为难。

我坐下那一刻开始,我就紧张不停,四处使劲搜寻,希望她出现在我们面前,知道她今天不会出现,但我还是给予自己希望,心里默默祈祷奇迹出现,就算那么一眼也好,我真的想好好看一眼,看看她那张精致地容颜,美得让我窒息地脸庞。

“奶奶,叔叔、婶婶和侍蓉他们今天去了哪里?”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他们一大早就出去了,说什么去姥舅家,他们也没有与我好好的说,我没有听清楚。”

“哦!”

“人老了,眼睛和耳朵都不好使了,他们说什么,我经常听得一知半解。”

问了之后我就后悔了,我没有顾忌她的感受,有点冒失了,其实不问也许会更显得我庄重一点。

认认真真准备了好久的拜访,没有见到侍蓉和她的父母,这样结局难免有一点遗憾,遗憾没有见到她,在以后的日子不知道要有多思念,但心里依然快乐,我们已经踏出了一步,多走几趟,就可以提亲了,顺理成章的事情,迈出第一步,就是希望的开始,就像要决口地大坝,只要有了一个小小口子,下一刻决口是早晚的事情。

我们起身告别,走出侍家大门时,即使今天有点遗憾,我满心还是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狂喜,一个自己最心爱地人,就在这个地方,按耐不住自己的欣喜之情。

我看到了一个身影,是突然间碰到,他匆匆从离我们几米开外地方而过,穿一身灰色布衣,裹得稍紧地黑色布裤,一双青灰色布鞋快速移动,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盖在他瘦削的脸上,一副鼻梁很挺的立在两眼之间,透露着一种气息,一种儒雅而高贵但又低调的气质。他的这种气质把我这个所谓“少爷”完完全全比了下去。我今天衣着非常光鲜,是经过认真打理、梳整,但与这位素不相识的人相比,我都没有抬起头的理由。

我预感到了什么?心里忽然隐隐作痛,刚才好心情不知怎的一下子跌到了谷底。我心里产生一怔。对,是他的眼神,眼神中似乎怒射出一阵阵愤怒,像一支支利箭直插我的心房,仿佛我们之间有一股前世未了的深仇大恨,而今看到了苦寻已久的仇人,分外眼红。

我预感到了不祥,有人想把我碎尸万段,千刀万剐,也许就是对面的朴实而又气场不凡的小子,也许另有其人。我微胖的身形,抽象的五官,光鲜着装遮盖不了我长相的粗俗与平庸,心里情不自禁有嫉妒、羡慕、紧张之情莫然升起。

我每天来回走在小城那狭窄的街道上,生活表面上一如既往。早上到王记早点店里吃一笼小笼蒸包,喝上一碗新鲜豆腐脑;吃完早点就开始在铺子里熟悉、学习铺子的如何经营;下午我依然操着那双一碰到街上石板就会发出声音的木屐,到小城南角尚家澡堂泡热水澡,日子过得比以前充实、惬意。

之前,我对家里父母引以为傲的铺子和土地完全没有兴趣,我觉得那些都是枯燥而无聊透顶的事情,是最没有意思的事情。当我意识到我到了顶天立地的年龄,婚嫁结娶,侍蓉就要成为我媳妇儿,一种想要保护侍蓉的意识从心而生,伴随而来还有责任感、男人应该干一些属于自己的事情。她那么美丽,我也应该把自己变得优秀。从她家回来以后,我更努力地去做好每一件事,她成了我心中的指路灯,是我做好一切事情的动力所在。

为了尽快熟悉如何管理家里我那还算可以地产业,很多铺子里的事情都亲力亲为,这样可以用身心体会同时,也可以很快熟悉要领。与家里的马帮长途跋涉,把小城里收到地山货卖到离这要走几天路以外的城市,然后再把铺子所需货物运进来;与家里的佃户共同下地劳动,三百亩土地,我走遍每个田间地头,看看这片将来会属于我的土地;与父母学习铺子里各种杂事的处理。

忙碌之余,心里会惦记起美丽的侍蓉,我非常的渴望,渴望见到心里日夜思念地侍蓉。我非常希望能在铺子里忙碌的伙计、田间正在劳作的佃户、进货归来的马夫、街道上熟悉的人们,从他们口中听到侍蓉家的消息,那怕是很微不足道的。走在街上我都会小心翼翼,期望她出现在街上,在这安静和谐的街上与侍蓉相遇,互相问候,腼腆的在街上走过,有说不完的话题,让小城地人都见到我们羞涩而幸福着的样子。

街上人聚集得多的地方,我以前一般不去,因为街头巷尾的事情,我提不起半丁点兴趣,那些熟悉的面孔,时间久了,即使不喜欢集聚的地方,但我自然能知道他们今天讲什么,平时街上遇到我也就是打个照面。侍蓉的容颜像一个仙女,不时浮现在我那脑海里,我就四处转悠,就像在找一样属于自己最心爱的东西,人多地方,我必定挤进去,听听是否有一丁点侍家的消息,哪怕是一句话也可以。

我习惯了一个人静静坐在家里,或者卧在我那一年四季不曾有太阳光照入地房间。房间有一扇巴掌大、挂得很高,差不多就开在屋檐底下的小窗子,由于太高,又看不清楚窗子具体在什么位置,我也就懒得去打开了,所以我的房间总是黑漆漆一片,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这种黑暗。只有在黑暗的房间里我才能感觉自己内心最深处那一丝丝说不出来的东西,一种不知名被压抑的情感莫名被释放。木制结构的房间、地板踩上去会发出吱吱咯咯声音,随着声音而来地是一阵年代久远的木头发出地一阵阵木香味,还有少许因为潮湿而发出的霉味。

我常常徘徊于漆黑的房间,迷恋那种混杂的味道。房间漆黑缘故,我作息时间也常无规律,一觉醒来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起床得看自己情绪。

我躺在床上,喜欢幻想一些古怪离奇的故事,把自己完全置身在自己虚构的世界里,仿佛幻想世界里的才是真正的我,在虚幻中欢笑、悲伤、落泪。我生活在自己编织地世界里,一片阴暗、颓废、伤情、不见阳光地角落。

孤独久了,也就成了一种习惯,人多的地方反而觉得很不自然,懒得去开口,懒得去微笑,懒得与别人打招呼。开口、微笑、打招呼有时是很累和痛苦的事情。

我很少开口,我走进人群时,感觉人群中刚才还在热闹的气氛就没有了,就像一尊瘟神出现,大家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剩下地只是大家看着我的眼神,期待什么东西的眼神,大家静静地期待着我的嘴中能够吐出一些东西。小城里的人们都希望寡言地我给他们带来一些不一样的话题,作为茶余饭后新话题。

话很少,显得很严肃,所以小城里地人们都认为我不可靠近,有一股清高的骨子。但小城里的人似乎很认同我这种清高,反而认为我这个人彬彬有礼,再加上小城人认为“贵人寡言,吉人慢言”。我自卑而孤独的性格就这样被小城里的人误解了,成了小城里公认的“贵人”。每当我走过小城狭窄地街道,街道两边,街上来来往往地人们都会不时的与我打招呼,懒得开口的我只是一笑而过,用“贵人寡言”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小城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男的十三岁就应该顶天立地,开始走进家里祖传地祖业,学习、掌握、熟悉祖业,为以后接过祖业而准备,祖业是衣钵,所以祖业比什么都重要。

我喜欢躲在我那漆黑的世界里,即使离开漆黑小屋,我喜欢独自一人穿过小城,来到小城西头,小城是西高东底,小城最西也就是小城最高处是一座私塾。我喜欢到这个地方,说不出缘由。每次来到这间私塾,我那燥热的心总会得到宁静,心里最底处沉积的东西得到一次彻底地清洗,这样会让自己身心都轻松很多。

私塾不大,私塾四周用齐腰高的竹篱笆围起来,路口有一个用竹子制成的小门,是用来防御家畜等小动物的。推开竹子小门,还要经过一片小小院子才到私塾的台阶。院外四周被葱葱郁郁的古树包围,每一棵古树经过成百上千年的洗礼,沉淀下来一层层的岁月,透露出一种温文尔雅气质,发散出久经风霜的气息,在林中弥漫。一条清澈地小溪院子右边流过,小溪静静地,清澈如姑娘美丽的眼睛,看多了,我常常会幻想这个水是不是侍蓉的眼睛。

小溪地石头上,人们把一根竹子做成的井槽搭在上面,一部分水顺着井槽流下,就像一个茶壶往茶杯里倾茶,涓涓细流。旁边石头上摆着两三个小竹子刻成小水杯一样的竹筒,来这里休憩、看书的人口渴了,就拿起小竹筒对着井槽接水,然后喝上一口,那种甘甜是从嘴里流淌到肚子里,让人清爽而变得精神。

除了在那间小的不能再小的房间里窝着,我另一个能让自己有归属感的就是这座小小私塾。这里我可以大口地呼着天地灵气,磅礴地古树挺拔的形状,散发出一股股伟岸的气场向我袭来,让我扭曲的心里得到了矫正。

私塾周边一切都是我最亲近的心灵慰藉者,我在这里可以和古树,清泉,篱笆倾述,倾诉在我房间里我虚构的世界中带来地自责、愧疚、不满和各种自己使自己压抑的情绪。我的生命就像我那黑漆漆、密封得一年四季都见不到光房间,阴暗中散发出一股经久的木头霉味。这座私塾是我生命的一个裂缝,它可以让阳光从裂缝照进我的生命。

私塾里除了教了差不多一辈子书的王先生之外,会有一些义务老人来这里打理,特别是私塾西面有一间很大的藏书阁,是免费为小城人开放,藏书阁屋檐长长地向外伸出,是很宽阔的屋檐,木板搭成的地板高出地下差不多齐腰,这样可以防止地面的潮湿影响到书籍地保存。地板上铺了一层用竹子骗成的篾笆,经过岁月地摩擦,篾笆非常光滑,亮亮地黄色。看书、写字只能席篾笆而坐,屋檐外几株桃树相互交错,每年桃花盛开时,美不胜收。也许到了青春萌动的年岁,来这里看书,一次偶然我既然翻出了《金瓶梅》,兰陵笑笑生精妙绝伦的文笔吸引了我,里面大人做的事情让我充满了好奇,使我的青春期有了很多幻想。

十五岁了,以小城的习俗,到了做一个顶天立地男子汉的年龄,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侍蓉的美具有一种无比地魔力,仿佛是在空气中传播,感化了我那颗曾经只会沉寂在孤独中的我。小城祖传习俗对于我没有任何意思,她才是我走出阴暗小房间地动力,我希望她是我幸福的组成部分。我开始出入铺子,田间地头,街头巷尾,打开自己封闭已久的心扉,做好迎接与侍蓉的一段爱情准备。

和谐的小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不会有多大变化,我走出那狭小房间,成了小城一时爆炸性新鲜事情,给沉静了好久的小城激起一丝丝波浪。

以前我走过这狭小地街道,我都是低着头加快步子急匆匆而过,碰上有人打招呼,我最多勉强地露出似笑非笑,街头巷尾的人们感觉我不可靠近。我现在放慢了脚步,抬起头不时地与街道两边的铺子主人们打招呼、点头示意,到了吴妈的茶馆,也会走进去,与茶馆里的人聊聊,听听小城里、小城之外地新鲜事。

十月,是金秋季节,小城脚下沿着河水两边,一片金黄,这是一个果实成熟的季节,丰收的季节。街上懂星辰八字的柳爷爷和父亲说过,金黄色是我的吉利颜色,金黄时节缝事必是喜事。

小城脚下地金黄,告诉我到了该向侍蓉家提亲的时候。父亲找来了柳爷爷,用他那一贯不急不忙的动作,带上圆圆地老花镜,用稍微颤抖的手蘸蘸舌头,仔细地翻着他那本破旧地宝典,与我的生辰八字认真对照。然后抬起他那炯炯有神地眼睛看看我,又看看父亲,讲着一套我不懂地术语。我才不在乎我是否听得懂,只要能把提亲地日子定下来那才是大事。

定好提亲日子,我心里按耐不住的兴奋,我忍不住走到狭小的街上,我直接向吴妈家的茶馆走去。茶馆是小城人们都爱去的地方,是小城地信息枢纽、集散地,我一到茶馆,坐在这里喝茶的大家,都纷纷祝贺,如沐春风的我,今天更反常态,打开了话匣子,茶馆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笑声在小城中轻轻回荡。

一个背着小背箩地孩子从茶馆经过,我转过头看到他时,他也正看着我,看到我看他时,便扭头而去。

侍蓉的弟弟,我以前经常在私塾看到他,虽然我们没有多少交流,但彼此还算面熟。

“侍桐!侍桐!你什么时候来的?”我起身小跑着走出了茶馆跟了过去。侍桐听到我叫他,极不耐烦站住脚步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挂着不懈的表情,上翘着上嘴唇看着我,我有一点浑身不自然,因为我感觉到他有一股怒气。

“刘家少爷啊!”他冷笑一声。

“嗯,你什么时候进城的?”

“刚刚。”

“你们进城肯定是有事情吧!你爸妈和你姐侍蓉他们来了没有?”我看他有点对我不厌其烦,我那自卑的毛病又犯了,我压低了声音胆怯地问。

“来了,他们在那边逛着呢。”

“哦,那赶快叫上他们,到我家去,以后进城里就直接到我家里,当自己家。”

“哦,刘少爷,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与你不是很熟,最多也就是在上面的私塾碰过几次面,去你家麻烦你,那怎么行。谢谢你!我还有事情,不好意思了。”侍桐便转身离去。

“哎!侍桐!”我向前跨了几步,沉重地双腿,已经迈不开步子了。

他停住了脚步,又转回身子,朝我说道:“请你和你家里人,打消对我姐的念头,你看看你那副模样。如果你不知道你长什么模样,城边晚上出来活动的蛤蟆,你应该见过。我姐姐不喜欢你,劝你回家好好呆着,没有事情不要出来瞎转。”

我被他来之突然的言语不知所措,一时哑口无言。以为马上就要见到侍蓉而打开的心门,突然被重重地摔关上,一把绣得但无比尖利的门栓紧紧地插入。门栓插得很深,很疼,心痛得让人窒息。侍桐说完之后,用满是怒火的眼睛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快速地打量了我一番,转身愤然离去。

我站在原地,像一个木桩。街道两边地小商铺主人,茶馆里刚才一起摆龙门阵的人们,刚才都被侍桐一席话怔住了。我看着侍桐留有怒火的背影,我脑子一片空白,空白到眼里看到的小城都是白色,像一幅帘布上的画,小城变得漂浮,褶皱像水浪一样,微波起伏。

我把压得很低的头看了看周围,大家便很快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各自装模作样忙着自己的事情,茶馆里茶客互相叫着“来来喝茶”。

我抬起头,装作若无其事地向侍桐尾随而去。因为刚才侍桐地一席话是在街心当众说的,未来小舅子这样不顾及我的感受,我真脸面丢尽了,我真想回到我那封闭地小房间。但我还是慌乱之中做出了尾随而去地决定。一来是让刚才看到人们以为我们只是闹别扭,二来我也想到城外没有人的地方走走,驱散我的不幸。

侍桐的话,像一根小小尖刀刺到我心底最痛处。但我一想到侍蓉美丽的容颜,我便不再记恨侍桐。因为我想到了许多原谅侍桐的理由、借口。也许他有其他事情闹得心里不愉快;也许他不愿意姐姐就这样要成为别人家女人;也许……

心里默默原谅了侍桐年纪小不懂事,刚才所有都已经无所谓。我想看侍蓉,心里有一股力量使我迈开了本来很沉重的步子,大步在街上走起,眼睛认真搜寻街两边的每一间铺子,害怕一不小心错过她美丽地倩影。

我的欣喜和害怕在心里不停地打架,心里五味杂陈。我欣喜我又可以看到了侍蓉了,我日夜思念的人,让我从阴暗世界走出来的美丽女孩,看一眼可以让我对她思念之痛减轻一点;害怕的是,刚才侍桐那态度,撕开本来很疼地伤口,然后再用工具鼓捣几下,让人撕心裂肺地痛。焦急并痛着。

那个似曾相识地身影,我停住了脚步。在李叔叔裁缝店里。李叔叔正笑呵呵地为他量着腰围,嘴里不停地向他建议用什么布,小小的街道,我完全能听清楚周围说话声。李叔叔媳妇李阿婶也在一旁打量不时插上一句赞美话,似乎害怕她少说一句,李叔叔的生意就会黄了。

我上次从侍蓉家出来,碰到的不就是这个人么!

“阿秦!我找到你要的东西了!”一个爽朗而甜美地声音从背后传入耳朵。

我循声扭过头,那张我日夜思念地面庞出现在我面前,但我这时完全没有了以前想象地激动,因为我看到她用甜蜜的笑容望着我身后的背影,是那种含情脉脉地表情。她看到我,立即收住了之前地笑容,即刻就换上了一幅愤恨,动了动欲言又止地嘴唇,那双美丽的眼睛湿润了。

“你不要缠着我好不好?”侍蓉把湿润的眼睛从我身上移开,绕过我走进李叔叔地裁缝店。

“我缠你?”

“你家里人一天到晚到我家干嘛?不就是想让我嫁到你家,有几个臭铜板,自以为很了不起。告诉你,以后你和你家人,不要再搬那些我不稀罕的东西,请你们全家人在我的家人面前消失。”

李叔叔和李阿婶看到这个架势也许是看懂了什么,悄悄的收起量尺,也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那个叫阿秦的,一只手拉着侍蓉怒气冲冲地看着我。

“侍蓉,我们是娃娃亲你知道不?娃娃亲是什么?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是事实,改变不了。”我已经掩饰不住自己的愤怒。

“那时候是我还小,不懂什么。也不是什么父母之命,是当时我奶奶她老人家人老昏花,有什么书生相,谈不上父母之命,哪里会有什么媒妁之言,你们一家子就是无赖。”

“请你以后不要缠着侍蓉!”那个叫阿秦的男子带着怒气说道。

一股由心底瞬间产生地巨大力量直冲头顶,就像烧开了的水壶,热辣辣的蒸汽直掀壶盖,我顺手拿起裁缝店前面屋檐下摆着的凳子,紧紧地捏住凳子脚,就朝这个我看着让我嫉妒崩溃的人砸去。

我满脑子只有停在胸口的一股就要爆炸地怒气,急需一个出口。摸起凳子脚的时候,就像找到了一个倾泻口,使劲往外倾倒,狠狠地砸将过去。眼前的男孩用手臂挡住了我的凳子,痛得嗷嗷直叫,我又轮起横扫过去,扫在侧胸的肋巴骨上,大叫一声便倒地,我不顾一切朝身上一阵疯狂地乱砸。胸中由于嫉妒而起地火气让我失去了理智。

店里乱作一团,哭叫声、呼叫声、惊叫声力量大得要把这幢小店都要掀了。

“少爷!少爷!你不要打了,会出人命!”

“你这个不要脸的……”

一只瘦弱但有力的双手死死抓住了我又抡起地手臂,我用力把手臂狠狠向后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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