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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
更新时间:2024-03-28 22:35:17

一重逢

村长

“月光光,照地堂,姥姥请我吃红枣。大姑姑,小舅舅,远亲总比外姓好……”古老的童谣在清风涧上空来回地飘荡,任沧海变桑田,青丝转皓首,而歌声依旧……

刘祖杨和陈树是表兄弟,都住在陈家屯,也是穿一个裤裆长大的好朋友。80年代初,中国掀起了一股牛仔大喇叭裤的风潮,以制作染料为传统产业的陈家屯也顺理成章的发展成一个著名的牛仔裤产地,不少打工者也抱着淘金的心态慕名而来。当时祖杨的父亲就在这个大背景下随打工的人潮迁居到陈家屯,可惜过了几年便身染恶疾留下年幼的祖杨撒手人寰。无依无靠的祖杨只能跟着小姨——陈树的妈妈过活,自小就养成了寡言倔强的性格。

相仿的年龄,共同的成长经历,让祖杨和陈树成为无话不谈的莫逆之交。陈树的外向开朗、急公好义是村里出了名的,两人的性格刚好互补,祖杨只有和陈树在一起才会打开话匣子,哥们俩经常一起在村里的清水涧岸边喝酒聊天,形影不离,日子过得畅快而自在。只是在大学毕业时两人走到了人生的分岔口:考研到北方名校读医科的陈树,毕业后在北京一家大医院当上外科医师,由于他的胆大心细,脑筋灵活,深受领导气器重,几年后便晋升为主刀医师;而刘祖杨本科毕业后,便考上了公务员,回到陈家屯当上了村官,不久更是在村长换届选举中当选为陈家屯的村长。

由于陈树的工作繁忙,每天都奋斗在救死扶伤的第一线,以至于四年都没空回村里看看,面对日益衰老的双亲,他自己也很不好意思。又是一年冬至晚上,家里给陈树打来了电话,话筒另一端的母亲依旧不厌其烦地叮嘱他要注意添衣保暖,跟儿子唠叨着家里村里的大小事,什么村里准备搞新年烟花晚会啊、村里的民营产业总值又跻身全国前十之类的,言下之意还是希望陈树有空回家看看。说着说着,母亲突然压低声音说:“孩子,你先别挂,烈叔有话跟你说。”

烈叔原名陈烈,陈树的大伯,六十多岁,是村里的族叔,在陈家屯德高望重,刘祖杨也是在他的支持下才当上了陈家屯的村长,成为陈家屯历史上第一位外姓村长。

“阿树,你今年过年回来一下,村里出了点事,陈家屯需要你,咳咳咳……”烈叔略显苍老却不乏威严的声音使陈树无从拒绝,他知道族叔从来做事雷厉风行,也没细问原因当即答应了过几天回陈家屯过年,陈母喜出望外自不在话下。

三天之后,陈树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向院长请了一个长假,乘上了南下的列车回家。

中午时分,车站到达厅外,陈树拥抱着来接自己的好兄弟——祖杨。这对多年未曾聚首的哥们俩一碰面不免唏嘘一番,感叹岁月不饶人。

“兄弟,怎么突然想家了,还是昨晚才来电让我来接你”“没事,我妈老埋怨我把家都忘了,再不回来可能就到祠堂断绝母子关系了”“哈哈哈哈……”两人相视大笑——由于族叔的吩咐,即使是祖杨,陈树也没敢说出回来的原因。一番嘘寒问暖之后,祖杨帮陈树把行李都搬上了自己的小轿车,驱车从城里回村。

车上,细心的陈树发现祖杨的气色不太好,便关心地问他是不是忙村里的事把自己累坏了,祖杨脸上闪过一丝不安,随即马上消失,笑着解释没事。再问,蕙兰最近好吗?别提了,你嫂子刚又流产了,已经第二次了,现在在医院躺着呢……陈树一听,顿时语塞,然后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都沉默了……一路无话。

把陈树送到了家门口,已是晚饭时间,祖杨说自己还有公事,不进去看望小姨了,等再晚些哥俩找个机会好好喝点,便独自走了。与祖杨道别后,陈树转身走进了阔别四年的自家大院。

二暗涌

四年的光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进村时沿路的风光已经让陈树不胜唏嘘:路旁低矮的平房几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三四层的洋房;往昔经常有村民放牛的村间小路如今拓宽了,来往的都是奔驰奥迪,却再也看不到有牛的影子。陈树心里不由得感叹:咱们村真的靠牛仔裤致富了!当车途经清风涧时,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清晰见底的溪水,而是黑乎乎的粘液。陈树显得有点吃惊,回头看看祖杨,却只见祖杨埋头驾车,恍惚对周围一切视而不见,陈树也只好缄口不提。

来到陈家附近,刘祖杨停车帮陈树卸下了行李,说:“我有事先走,不进去了,看今晚有空咱们再好好聚聚,你先回去看看你妈吧。”陈树点点头,互相拥抱一下就各自离开了。

才刚走进大院,陈树环顾四周,忽然大吃一惊——赫然一个大大的“拆”字写在了陈树家的院墙上!“怎么妈从来没在电话里提过这件事呢?”满腹狐疑的他站在院中间大喊一声:“妈,我回来了!那个‘拆’字到底是什么回事啊?”听到声音马上出迎的陈母把儿子接进了屋里。

“先进屋放下行李再聊,烈叔在里面等了你个把小时了”

“行。妈,您最近身体还好吧?天气转冷了,你也要注意不要经常到涧边洗衣服,小心着凉”

“还凑合。洗衣服?那水还能洗衣服?孩子啊,你真的好久没回家了。”

“好像四年了。”陈树低下了头。

“你惭愧说明心里还有家,妈也放心了。好了,先别说这些,咱母子俩稍后再聊,烈叔可是有要事找你商量”“哦”

烈叔还是以往的烈叔,目光如炬,不怒自威,只是频繁的咳嗽声才让人感觉到他的衰老。陈树回来的时候,烈叔正坐在大厅中间的太师椅看报纸,看到陈树回来才放下手中的报纸,脱下老花镜细细地打量着陈树。

“你总算回来了,咳咳咳……”

“恩”

“有件事你必须知道”烈叔的语速平缓,但陈树听得出来这件事非常重要。

“关于什么的?跟那个‘拆’字有关系吗?”

“恩,跟刘祖杨那家伙也有关系,咳咳咳……”

“啊?”听到这里,陈树又是一惊。以前的烈叔可是把祖杨当作亲儿子看待,视如己出,最近几年还亲手把他推上了村长的位置,关系非同一般,但现在却把祖杨称作“家伙”。这几年间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陈树的心里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慢慢的,从烈叔和母亲的口中,陈树才慢慢了解到一些情况:一年前,一家大开发商看中了这里的地形,欲在陈家屯建一个高尔夫度假村。这是一个跟镇政府合作的项目,目前由政府出文征收土地,并负责拆迁工作,而刘祖杨正是陈家屯拆迁动员工作的主要负责人。这拆迁工程一旦开展,陈家屯505户居民全得搬离家乡,到另一个镇的安置区开展新生活。虽然政府承诺赔偿费不是问题,但要让土生土长的村民离开自己的家乡,离开赖以生存的土地,就好挖了他们的根一样。更重要的是,这里有许多所村民自己经营的牛仔服装加工厂,还有多年打造的全国牛仔裤第一村称号,离开这里意味着所有东西只能重新开始。这是所有村民都不想看到的结局。

因此,不可避免的,站在拆迁立场的祖杨跟家里的老乡们产生了很大的矛盾。奇怪的是,一向对乡亲温顺有礼的刘祖杨变得异常固执,无论是对他有养育之恩的陈母还是对他恩重如山的烈叔的意见,他都一律不听,多次召开村委大会,宣称搬离这里对大家都有好处,坚持让大家在咨询意向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好让所有人尽快搬离陈家屯,不然最后限期一到政府就会采取强拆手段。

渐渐地,一些说法在乡间流传开来。有人说,刘祖杨是收了开放商的钱,急着赶大家搬家,无论多纯洁的人遇上钱也会变质;有人说,当初就不应该让外姓人当村长,毕竟只有姓陈的才会为陈家屯的乡亲着想;也有人说,刘祖杨的媳妇最近流产了,已经是第二次流产了,刘祖杨因此变得神经兮兮的;更有甚者,说正是因为刘祖杨出卖了陈家屯的乡亲,才遭此绝后的报应。一时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而祖杨则不作任何解释,继续一意孤行地鼓动大家在拆迁合同上签字。将近一年过去了,只有几十户在合同上签了字,离最后强拆限期年三十晚上还有一个多月时间。

随着年三十的临近,村里也发生了一些怪事:三更半夜的时候,突然一阵敲锣打鼓,把大家从睡梦中惊醒,纷纷走出家门一看,什么都没发生,如是者连续几晚,大家都有点神经紧张了,还找人轮流守夜,但就是找不到元凶;再者,好几户人家的大院经常莫名起火,火苗不知从何而来,而这几户都是态度坚决地没在合同上签字的……大家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刘祖杨的嫌疑最大,由于没有证据,也不敢拿祖杨怎样,但村里的怨气越来越大。

听到这里,陈树的嘴巴已经合不拢了,这已经不是他印象中的祖杨了。这时,陈树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掏出一看,是祖杨的短信:晚上九点,清风涧旁的雄记大排档喝酒。

他沉思了一会,迅速回了短信:今晚有事,明天再找你。

三剧变

虽然是在温暖的室内,陈树却感到心里面寒风刺骨。

听完烈叔和母亲的话,陈树大概弄明白了来龙去脉。烈叔这次让他回来,就是想利用他们之间的关系,让他去劝劝祖杨,该收手的时候就收手,不然到最后大家都不好过。陈树若有所思地点着头,目光却停留在屋外院墙上的那个“拆”字。

第二天早晨,灰蒙蒙天空压在人们的心头上,更显得沉重了。村里开始有了过年的气氛,很多户人家已经把大大的红“福”倒贴在家门上,刚好跟自家院墙上白色的“拆”字遥相呼应。陈树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来到了刘家,祖杨热情地把陈树迎进了大厅,自己去厨房沏茶。陈树坐下来,环顾四周,屋子里的装修很简陋但打扫得一尘不染,大厅中间的桌子上堆满了图纸和报告。陈树走近随便拿起一份看,是陈家屯改建高尔夫俱乐部的整体规划图,正仔细看的时候,祖杨把茶端到了跟前。

“这是我们陈家屯以后的发展规划,开发商准备在这里修建一个大型的高尔夫休闲度假村,依山而建,尽量保留原有风貌,并承诺施工前后注意环境的整治与保护,到时陈家屯就真的可以实现‘天更蓝水更清’的梦想了。”祖杨一边倒茶,一边兴奋地跟陈树解释,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光芒。

“那我们搬哪里呢?我们在这里的基业怎么办?”

“我们搬到邻近的镇先安顿下来,等这边改造好以后我们可以再搬回来。至于我们的牛仔裤产业嘛,我觉得这个产业对我们的环境伤害太大了,是个断子绝孙的产业,趁这个机会让大家都转型吧,说不定比现在发展得更好呢”

“转型?哈哈,说的轻松,我们在这里住了几百年,都是干染料这一行的,说转就转,哪有那么简单?祖杨,你才来了二十多年,当然转的轻松。”陈树冷笑着。

祖杨端详着陈树愣了好久,半饷才挤出一句话“你回村后都听到些什么?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家!”

“为了大家?还是为了你自己呢?相信这个项目一开始你也得到了不少好处吧……”

“我,我,我没有!”祖杨有点气急败坏地打断陈树。

“没有的话你何必这么着急让大家搬出去呢?还采取那么极端的手段,你对得起生你养你的陈家屯吗?你对得起提携你到这个位置的烈叔吗?”陈树叹了口气“唉,陈家屯的村长就不应该让外姓人来当的。”

“你什么意思!我采取了什么极端手段了?”

“那你能告诉我,这些日子骚扰乡亲们的正常生活的还有谁吗?你身为村长不可能没听说过吧?”

“我,我怎么知道。”祖杨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

“不过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陈家屯乡亲的事!”祖杨竭斯底里的大喊“为什么现在连你都不相信我呢?我还以为你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我很失望!”

“我也对你很失望。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得到了什么好处,以致于采取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来逼咱们的乡亲搬离陈家屯。”

“你走吧,我不想再说了。”祖杨把陈树面前的茶杯收走,脸上阴沉沉的转身走向厨房。

“刘祖杨,作为多年的朋友,我给你最后的忠告:乡亲们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谢谢,不送!”

就这样,陈树愤愤地离开了刘家,这时,站在远处的一个黑影摇了摇头走开了……

第二天凌晨,一个黑影奔刘家而来,此时的祖杨还在睡梦当中,殊不知一场灾难即将来临……

“梆梆梆梆……着火了,着火了,村长家着火了!”刺耳的锣声把陈树弄醒了,他坐直身子定了定神,突然意识到什么回事,鞋子都没穿就奔刘祖杨家里跑去。

来到祖杨家的时候,火早已熄灭,但刘家的房子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满地都是纸片、灰烬、杂物以及横流的污水。陈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望着这场景良久说不出话来,刚赶到的陈母一看则马上哭了起来,被身边的乡亲扶着才没有不支倒下。

“祖杨!祖杨!”陈树突然发疯似的不顾一切冲进了屋内,翻箱倒柜,拼命寻找生命的痕迹,只可惜一切都是徒劳。

随之进屋的乡亲们好不容易劝住了几近疯狂的陈树,小心翼翼的告诉他祖杨已被转移到了后院。陈树几个箭步奔向后院,却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画面:在后院的中间,围着一圈人,人群中间跪着一位老人,老人的旁边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人,此人正是刘祖杨!

“太可惜了,早一步的话或许就有救”“活该啊,多行不义必自毙啊”“嘘,小声点,死者已矣,再怎么说他以前也为我们做过很多事情”……

陈树没有理会众说纷纭的人群,一言不发地向祖杨的身体走去。跪在祖杨旁边的老人是最早赶到的烈叔,他眼神呆滞,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是我糊涂”“是我糊涂”,伴随着他一声声的咳嗽。

经过烈叔,陈树径直走到祖杨身旁,也跪了下来,摸摸祖杨的脉搏,俯身听着他的胸口,然后不停的摇着他的肩膀“醒醒啊,祖杨!你醒醒啊!”“你不是很坚强吗?不是要让大家活得更好吗?怎么能够这么容易就死呢”“快醒醒啊,我们今晚去雄记大排档不醉无归”……

陈树表情麻木地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盼望祖杨会突然苏醒过来,盼望着盼望着,可惜回应他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四真相

七天以后。

这几天陈树没哭过,也没好好睡过,一直忙着处理祖杨的后事。而烈叔自从那次以后就一病不起,陈母则一直留在烈叔身边照顾他。

安置好刚出院的嫂子,稳定了她的情绪,陈树又忙着整理祖杨的遗物。在废墟中清理出来的一大堆没被烧毁的杂物,陈树打算把它们逐一归类,然后让嫂子一一过目再决定是否烧掉。

整理杂物的过程中,陈树发现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翻开来一看,陈树一眼就认出来里面的是祖杨的笔迹。他接着翻下去,慢慢才意识到,这是祖杨当选陈家屯村长以来的工作日记。

“****年4月12日星期一晴

今天是我当选村长后的第二天,刚起床脑袋还有点晕,昨晚的庆功宴太疯狂了,呵呵。不过还好,烈叔说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偶尔一次大醉无伤大雅,当上村长后就不能经常喝酒了,要专心为乡亲们办点实事。恩,我一定不会辜负他们的,放心吧。

****年6月2日星期三阴

最近,患怪病的村民越来越多,但他们的病都不在医保的范围之内,是不是应该建立一个疾病基金来应对呢?是时候开个村委会研究一下。蕙兰的肚子越来越大了,我应该多花点时间陪她的,可是工作又这么忙,真是忠孝两难全啊!

****年9月3日星期五小雨

今晚,村委会终于做出了决定,成立一个疾病基金,专门为那些患上怪病的村民报销医药费,一块心头大石终于落了下来,可是为什么这么多人会得怪病呢,是不是什么地方出问题呢?对了,可以拜托省环境研究院的朋友帮帮忙,就这样吧。蕙兰住院了,自从流产以后我都没怎么陪过她,心里很是愧疚,现在去看看吧,先写到这里。

私下拜托朋友调查的陈家屯环境质量报告终于出来了,看到结果的那一刻,我惊呆了。天啊,研究员抽查的3个底泥样本中重金属铅、铜和镉的含量均超过国家《土壤环境质量标准》,其中一个底泥样本中的镉超标128倍!

难怪清水涧经常发出恶臭,村民们经常得怪病,甚至蕙兰的事可能也有关系。原来我们的水土已经被严重污染了,元凶竟是我们的支柱产业——牛仔服装加工业排出的工业废水!

令人太痛心了!不过这个结果我不敢公开,就算公开了也无补于事,难道要乡亲们放下多年的生计去搞环保吗?那时恐怕大家都得喝西北风了,要再想个法子才行!唉,又一个难眠之夜啊。

****年3月17日星期四晴

几经周折,我们村终于拿下了高尔夫度假村这个项目了。开发商还承诺,几年后还陈家屯“碧水蓝天”,当时别提有多高兴,等以后清水涧恢复原貌的时候,又可以叫上阿树在岸边把酒言欢了,哈哈。不过,话说回来,要说服乡亲们暂时搬离家园,有一定难度,只能再想办法了。

****年7月19日星期二暴雨

已经多次召开村委会向大家说明这个项目的好处,但乡亲们还是不太理解,有些人甚至还很偏激地说我收了开发商的钱赶自己人走,我心里很难受。更难受的是一向理解我的烈叔也站在了他们那边。这下该如何是好呢?我真的做错了吗?阿树在就好了,他一定理解我。

****年11月4日星期五阴

大半年过去了,合同上签字的人才几十户,还有四百多户没定下来。这样下去的话项目肯定会延期,开发商的耐心可是有限的,怎么办呢?偏在这时候,村里又出了乱子,深夜时分有人四处纵火闹事,搞到大家都精神紧张,还把矛头指向我。现在好了,乡亲们更加不想签合同了。不行,我一定要把真凶抓出来。

****年12月8日星期四大雾

这一个月来,我们村委轮流值夜班,看谁还敢在深夜闹事。昨晚轮到我值班,巡逻到阿树家附近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可疑的黑影,隐约听到他轻轻地咳嗽了几声就消失在转角处,怎么这么像烈叔的咳嗽声呢?不可能,烈叔不会干这种事的,可能是路过而已。不过第二天,阿树的邻居家后院居然发现了一些烧焦的可燃物,幸好没点着,不然后果不可设想。

那人真的是烈叔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要所有人与我为敌,不跟我签合同?有这个必要吗?唉,天知道。想不到我这个村长已经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了,现在蕙兰又住院养胎了,身边还有谁是支持我的呢?

****年1月8日星期日阴

作为村长,我众叛亲离;作为丈夫,妻子已经第二次流产了,却不能常常在身边陪着她,我做人是不是很失败呢?

今天阿树回来了,让我去接他。他好久没回村了,好像还不知道村里发生什么事,如果他知道了,会支持我吗?不管这么多了,现在发个短信约他出来喝酒发泄一下吧,哥们俩算是多年未聚首了。

……

看到这里,陈树开始失去理智地翻弄着那些图表报告,果真找到了几份关于陈家屯环境质量的抽检报告,上面的数字无一不证明了祖杨的忧虑。

陈树的胸口很轻易地被撕裂,眼泪迅速地如洪水般溃决了他理智的大坝。他再也抵挡不住满脸的泪水,也无法原谅自己对祖杨犯下的错,跪在地上哭得像个小孩一样……

几天之后。

病倒的烈叔在年二十七那晚走了,在众多乡亲的陪同下离开了陈家屯,带着深深的自责离开了这个世界。

临走之前,他向大家坦白了自己的糊涂,是他暗中闹事来制造舆论压力想迫使祖杨放弃这个项目。每次纵火他都只想吓唬大家,最后一次则想施加压力给祖杨,谁知那天风大,小火苗居然窜成了大火,一发不可收拾,却把睡梦中的祖杨给呛死了。说的时候,烈叔显得无比后悔,从未在人前落泪的硬汉子也不禁老泪纵横,连续十几声咳嗽之后含憾而终。

安排好烈叔的后事,陈树在年二十九晚上召开了临时的村委会。会上,他把祖杨的日记以及所有图表报告展示给所有乡亲,用沉重的语气把祖杨这几年来做村长的心路历程复述出来,让当场的很多人流下了泪水,那些曾经怀疑过祖杨的人更加无地自容。

“既然大家已经清楚了,我想我们来做个重要的决定吧”陈树说……

五尾声

年三十晚,村里到处是人群的喧闹声,而陈树拿着两支二锅头一份合同,向着安静的村头方向走去,来到一块新立起来的石碑旁坐了下来。

“祖杨,今晚陈家屯很热闹啊,大伙都说是双喜临门。一来是庆祝新年,二来是庆祝快要搬新家了。你看,505户乡亲一天之内都签字了,嫂子也得到妥善安置了,你也总算安心了吧。对了,兄弟我还从雄记那里买来了两支二锅头,给你解解渴。”说罢,陈树把合同放在石碑前,然后打开瓶盖把两瓶二锅头都撒在了地上。

这时,一颗红色的火球从村的另一头拔地而起,在空中绽开了一朵鲜艳夺目的花,接着无数颗火球陆续升起,把陈家屯的夜空染上了绚丽的色彩。

“祖杨,你看,这就是我们的今年新年烟火晚会,相信陈家屯的未来一定像这些烟火一样,璀璨夺目,哈哈哈”陈树笑着离开了,只剩下漫天的烟火陪伴着这座孤独的石碑。

“月光光,照地堂,姥姥请我吃红枣。大姑姑,小舅舅,远亲总比外姓好……”古老的童谣在清风涧上空来回地飘荡,任沧海变桑田,青丝转皓首,而歌声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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